【藕饼】赐婚(中)

包办婚姻惹人厌,佳偶天赐定情缘。

古代架空,地摊文学,霸道少爷俏世子


(二)


      “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。”小公子双手合十,微微欠身,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神仙模样。

      幼时调皮捣蛋,叫人生厌,大了又常年待在军中,多是些不讲究的大老粗,哪吒还从未收到过如此正经的道谢,登时有些脸红,摆摆手道:“小事,小事。”

      转眼又见那小公子一副端庄模样,便生了想要逗弄的心思。学着戏台上的人唱念做打道:“替天行道是使命,英雄救美我最擅长!”

      小公子被逗弯了唇角,又忽地察觉这人口中的“美”暗指自己,心里微微一跳,薄红漫上脸颊。不由小声道:“这是什么诨话……”复又正色,“还未请教公子姓名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叫李……”哪吒有些卡壳,“李大藕!娘生我的时候特爱吃莲藕。”

      “在下龙三,家父曾说贱名好养活。”

      嗐,哪吒心道,读书人,又言:“别公子在下的,我这儿不兴这些。”

      “好。”龙三从善如流,“你帮了我,我们便是朋友了。”说着便从腰侧取下一枚海螺吊坠放在哪吒手中。入手温凉,观之透着玲珑彩光,是块好玉。

      “若是想寻我,可拿着这玉去东区长烟路十四街五弄,我定千里来相会。”

      哪吒却没听清龙三说了什么,只觉得这玉烫手得很。方才小公子的指头轻触了他的掌心,清凉软乎,入手细腻,比这美玉还滑上几分,叫他心神不宁又满心欢喜。

      忍不住攥紧了拳头,玉海螺硌得他生疼,让他回过几分神。哪吒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,好叫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古怪,道:“这怎么好意思?”

      “有何不妥?”龙三面露不解,又担心哪吒误会,道:“在我们东……东边那片赠礼常用玉,你若不喜……”

      哪吒忙道:“喜欢,喜欢得紧!”说着揽过龙三的肩,朝那杏花楼走去,“你送我块玉,我请你吃顿酒,走吧小龙。”

      龙三被他揽得有些不自在,心道这人似是爱拉拉扯扯的。又觉着街上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身上,不由道:“你松松手,我自己能走。”

      谁知哪吒停下脚步偏头看向自己。点漆瞳仁儿像亥时的夜,溢出的光彩又似天上的星。少年盯够了,随即勾勾唇角露出个漂亮笑容,叫龙三一阵头晕目眩,心底突突地跳。莫非这便是英雄难过美人关,他心道,话本诚不欺我。

      哪吒只觉得这小龙十足有趣,面皮薄得很,叫人盯上一会便飘上绯红,像晚霞落在关外积雪上,是最叫他心喜的景色。

      想着他便学起龙三的语气,道:“有何不妥?在我们京城都这般走路。”说着又收紧了手臂,大步走去。

      突地动起,龙三脚下一个踉跄。听见哪吒怪声怪气地学着自己的腔调,好气又好笑,无奈道:“你这浑小子。”


      杏花楼是京城顶有名的酒楼,虽非饭点,仍座无虚席,好不热闹。大堂的高台上坐着个说书先生,咿咿呀呀地念着点京城新鲜事儿。旁的还跟着个拿着三弦的小童,间或也会弹上几曲。

      哪吒轻车熟路地进门,抛了块碎银给迎客的伙计。伙计堆着笑,带着他们到了二层的雅座。几年没回京,杏花楼伙计换了一批又一批,早就没人认得哪吒这煞神。

      二层是雅座。虽有些许吵闹,但可观景,亦可听书。

      哪吒坐下便将两壶酒摆上案头。跑堂的见状忙道:“客官,咱们杏花楼不可自带酒水……”话音未落,掌心落下一物,定睛一看,竟又是块碎银。

      龙三瞧着,心下了然,这李大藕怕是个富贵公子,名字也做不得真。这般想着心底有些不满,又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遮遮掩掩,算是扯平。

      “先给爷拿两个酒盅来。”哪吒不耐道,又转向龙三,笑道:“想吃点什么?你点吧。”

      龙三茫然,有些不好意思道:“我初次来京,竟不知该点些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听罢哪吒挑了挑眉:“你倒是实诚,有什么忌口吗?”

      “没有,你看着来吧。”

      “那便上盘米糕、枣糕、腐皮卷儿、蟹黄汤包、鸡汁小笼、虾仁儿饺,两碟酱牛肉、两盅芦荟甘露。”想了想又同龙三道:“没到吃饭的时辰,便随意一点吧。”虽是问询句式,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。

      是个惯发号施令的,龙三笑着点头。


      菜上得快,都是些精致的小点。糕点做成小兔儿小猪,图个可爱吉祥。龙三看得欢喜,一时有些不舍得下口。眉目弯弯,漾出欣喜光彩。

      哪吒顿觉好笑,道:“你若是喜欢,吃完了再带上几笼回府。”末了不得劲儿,又开口撩闲,“怎的,没见过吗?听你话里,你不是京城人?”

      见龙三欲言又止,哪吒眼珠子滴溜儿一转,道:“奇了怪了,除了这京城还有哪方水土这般养人,出了你这么个神仙人物。”

      龙三只得弃子投降:“莫要说诨话了。我打东海来,那地儿早年贫苦,确是少见这般精致的糕点。”

      “嗐,你早说嘛。”哪吒朝候在转角的伙计喊道:“跑堂的,再热笼枣糕、米糕,做笼凉糕、梅花酥,一会儿带走。”

      “诶你!”龙三惊道,“何必如此铺张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喜欢就好。”哪吒笑得像只偷了腥儿的猫。

      龙三无奈,朝他翻了个白眼。哪吒只觉那漂亮眼眸水光潋滟,似嗔非怒,只消瞧上一眼心便酥了个透,比那小兔状的米糕还甜。


      酒足饭饱,桌上还剩点心两三。

      哪吒暗自心惊,这小龙看着清瘦,却是个能吃的,桌上吃食大半进他一人之口。瞧他又添了块枣糕,哪吒真怕他吃出些什么毛病来。

      细瞧着便发现这人虽指尖滑软,但虎口和掌心处却有层薄茧,是个惯习武的。坐姿端正清雅,举手投足尽是风流,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,哪吒评价。忽地想起这小龙也是打东海来,思绪又飘然落到自个儿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妻身上。不知这二人作比,又是何等光景。

      大堂里说书先生尚在胡诌,哪吒听着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。


      老先生“啪”地一拍折扇,喝了口茶,道:“说那三公子刚从战场回来就被拖进新房,正糊涂着便听闻自己要娶亲了。他心中一片恼怒,大喝,我道为何唤我回京,原是要用这一纸婚书拘我束我!想那三公子在军中可是左美人、右佳酿,霸王日子好不舒坦。往后却要被家中老虎镇压,岂不怒火中烧?”

      堂中有新到的客人听得莫名,便问:“这三公子是何人?”

      食客中有人接腔:“便是那将军府的三公子,李哪吒!”

      哪吒翻了个白眼,心道放他娘的狗屁,军中禁酒,爷都几辈子没见过酒了,美人更是笑话。却见对面那人听得仔细,表情还有些微不可察的凝重。他瞧着有趣,逗到:“怎么,对那李哪吒这般感兴趣?”

      龙三眼也不抬:“我在东海亦听闻这哪吒要娶亲,不免有些好奇。”

      哪吒听对面那人一声“哪吒”,只觉比世上万千人都来得动听,叫他耳朵发烫。不由问:“那哪吒在你们那儿是何等形象?”

      龙三抿了口酒:“道是凶神恶煞,三头六臂,杀人不眨眼,吃人不放盐。”又摇摇头,“做不得真。”

      哪吒正欲再问,却听堂下那说书先生又转了话头。


      “话说这敖公子也绝非良配。都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东海那地儿恶劣,民风刁蛮。待那敖公子入了这京城,指不准要闹多少笑话。相传东海子民视其为灵珠,缘是此子出生那日天降大雨,而东海久旱矣。但那异族人口中的灵珠,又能是何等模样?”

      有食客接话:“听闻敖家那些个异族人均不是黑发?”

      老先生捋了捋长须,道:“是极,是极。”

      哪吒举起酒盅,开口:“那东海灵珠儿你可曾听说过?”

      “他叫敖丙。”龙三思忖:“是个顶普通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敖丙?哪吒若有所悟。


      酒过三巡,壶中还剩层薄酒打底。

      堂下传来一阵喝彩,原是那说书先生结了语。只见那老先生一拍醒木,道:“军中彩旗飘,将府龙虎斗。李敖两姓合,日后见真知。”

      好个日后见真知,哪吒心道。他斜靠在座椅上,模样懒散,道:“书也听完了,咱便走吧?”

      龙三取过湿巾轻拭嘴角,道:“也好。”

      跑堂的递上个食盒,哪吒顺手接了。杏花楼的食盒精致,上下四屉,每层摆着一种漂亮点心。龙三正想付账,却被哪吒拦住。

      走出杏花楼,太阳有些西沉。二人合计着,一人府在西边,一人欲往东去,只得就此别过,约定来日再会。


      喝完酒有些晕乎乎的。寒风吹过,叫哪吒清醒了些。他忽觉方才好似踏入仙境,见了个乌发碧眸的仙君,叫他飘飘然,欲随之羽化而登仙。一时昏了头,手竟不知该往哪摆。恍惚间触到一温凉之物,只见那玉海螺不知何时被自己系在了腰间,拨乱的心弦这才平静些许。哪吒想,自己这是魔怔了。

      哪吒向西行,喧嚣繁华渐远,耳边只剩萧萧风声。街边商人收着货物与铜钱,正要归家去。忽地他闻到股异香,莫名有些熟悉。朝源头看去,竟是个卖香膏的小贩。

      那小贩见他打量,便晓得这公子哥来了兴致,吆喝道:“这位公子,海上来的香膏,看看?”

      哪吒停在摊前,入眼尽是玲琅盒子。他寻着味儿,拿起一盒打开,竟是蓝色。又开一盒,为紫色,不解道:“为何是这些颜色?”

      “这可是海上来的稀罕物,我亲自从东海那儿背回来的。”小贩故作神秘,以手掩唇。哪吒求知欲更甚,便附耳去听。

      “这是染膏,可将头发染成不同色彩,方便好用,水一洗便可褪色,不伤头发!您瞧,这不是……”小贩眨了眨眼,又道:“那敖家人要来了嘛,指不定就带起新风潮。讨好相好可得抓紧,您看,要不要带上几盒?”

      “哦?”哪吒略有所悟,“可有黑色的?”

      “这……”小贩面露难色,“其是有的,在东海那片颇为流行。不过我见这黑色在京城着实不打眼,便没背回来。”见哪吒失了兴致,又道:“男子也可用!我瞧公子同这红色相衬,不若带盒回去?”

      哪吒心下有了想法,暗自思忖着,道:“也可,再来两盒黄的紫的。”带回去好给他娘开开眼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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哪吒: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,是我鼻子犯的罪~

哪吒:我狄仁吒岂是浪得虚名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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